第九天，从四姑娘山回程的车上，谭歆睿斜靠着望向车窗外，两眼失焦，脑子里还在想着那满眼的绿色。
明天就要结束了。
她心中有些空落落的。
这天的饭是温晓筱请的，吃牦牛汤锅的时候，谭歆睿一连喝了三四罐啤酒，简直是把酒当水喝。
许楠龄要开车不能喝酒，她也不许钟沐阳喝酒，温晓筱更是从不喝酒。
看着谭歆睿孤孤单单地一罐接一罐往嗓子眼里倒酒，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，便出言相劝：“歆睿，少喝点吧，喝多了伤胃。”
谭歆睿扶着酒摇摇头，笑得迷糊：“没事，我一高兴，就想喝点酒。”
许楠龄悄悄叹气。
这怎么看都不是高兴的样子。
为了将谭歆睿和酒杯分开，几人早早结束饭局回了酒店。
将许楠龄劝回去后，谭歆睿一仰头，大张双臂躺倒在床上，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发愣。
温晓筱在床边问她：“歆睿姐，喝水吗？”
谭歆睿左右晃了下脑袋，失焦的眼眸中映着亮黄色的灯光。
“好吧。”温晓筱在另一张床上坐下，“你难受的话跟我说。”
谭歆睿没有回话。
许久，她才出声。
“晓筱，你谈过恋爱吗？”
温晓筱正在看手机，听到这话怔了一瞬，抬眼看向她：“怎么突然这么问？”
谭歆睿盯着那开了一半的灯，还是问：“谈过吗？”
温晓筱沉默好一会儿才说：“没有。”
谭歆睿忽然笑了一声。
房间里一片寂静。
谭歆睿又问：“你讨厌我吗？”
温晓筱没正面作答，反问她：“你没事吧？醉了吗？”
谭歆睿又笑了一声：“这是不讨厌的意思吧？”
温晓筱没说话。
谭歆睿勾起的嘴角缓缓收起，眼帘轻颤，她轻声又问：“那你喜欢我吗？”
温晓筱坐在床上望着她，依旧沉默。
“看来是不喜欢啊。”谭歆睿深吸一口气，继续自说自话，“可是我好像喜欢你。”
她的眼中泛着粼粼泪光：“我刚刚说谎了，我一点儿也不高兴，一想到明天就要分开，我就很难过。下次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？那时候你还记得我吗？到那时你会不会有喜欢的人了？一想到这些，我的胸口就一阵一阵地绞痛。”
她吸了一声气，无助的语气中带了些鼻音：“我是不是很奇怪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，如果你觉得讨厌，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。”
她闭上眼睛再次深吸一口气，苦笑道：“我大概是寡疯了。”
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。
温晓筱低声道：“你喝醉了。”
谭歆睿将脑袋转去另一边，闷声回她：“我没醉。”
很快，她低低地啜泣起来，接着，她的嘴里发出一阵阵呜咽，鼻子一声一声地吸着气。
温晓筱立马从床上下来，站在两张床之间进退两难，无措地捏着自己的衣角。
“你在哭吗？”
谭歆睿拉起被子蒙住自己。
温晓筱走到她身旁轻轻拍了几下被子：“对不起，你别哭了。”
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：“失恋还不准人哭一场吗？”
温晓筱蹲在床边，轻声道：“我不讨厌你。”
谭歆睿仍旧裹在被子里：“单是不讨厌我有什么用。”
温晓筱沉默片刻，继续说：“也不讨厌你说的话。”
谭歆睿掀开被子露出脑袋，她的鼻子眼睛红红的，头发也乱糟糟。
她伸出手抓起温晓筱的手，两眼看着她：“这样呢，讨厌吗？”
温晓筱摇摇头：“不讨厌。”
谭歆睿坐起身跪在床上，将温晓筱拉起来，挪动双膝靠到床沿抱住她，又问：“这样呢？”
温晓筱还是说：“不讨厌。”
谭歆睿垂眼看着温晓筱的脖子，心脏又像贴晕车贴的时候一样悸动起来。
她扭头在那修长的脖颈上亲了一口，温晓筱立马浑身一颤，往后缩去。
谭歆睿的眼睛和嘴角一同迅速耷拉下去，人也泄劲儿地坐回了床上：“觉得恶心吗？”
温晓筱连连摇头：“不是。”
谭歆睿抬头扫了她一眼：“那你躲什么？”
“下意识就…”
温晓筱的话还没说完，谭歆睿便闷闷不乐地打岔道：“下意识，那就是下意识地讨厌了。”
“不是…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”温晓筱嗫嚅起来，“不然，你再来一次，这次我不躲了。”
谭歆睿的嘴角忽然不由自主地翘起，她重新起身，缓缓靠近温晓筱，在她的耳后轻吻了一下。